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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1章 第71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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曙光融融,西风拂过庭中枯黄的桑叶。

齐邯满身血污,猝不及防的被她紧紧箍住,整个身子一下子僵在原处,几乎动弹不得。

不是身子太过疲乏没了力道,而是想不出该怎么办。

见他只是愣在那儿,任凭自个哭了半天也没什么回应,萧神爱更难过了,呜咽声愈发的迅疾,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:“你……你怎么、你怎么不理我啊?”

待到好容易说出一段完整的话,她早已哭成了个泪人。

“呜呜,你都不理我,你是不是不要我了?”萧神爱抽噎了几下,原先用力圈着他腰身的手渐渐松懈了力道,似有脱离的迹象。

她抽空抬头,看向那面容僵滞的男人,更是委屈极了,不由气恼道:“我……我不要……”

话还没说完,忽而就被人禁锢住了那道细细纤腰,用力之大,几乎要将她融入骨血一般。

“桐桐。”齐邯将她拦腰抱了起来,低声道,“别说这些我不爱听的。”

萧神爱身子骤然腾空,失了支撑后,她下意识挣了几下。

然腿弯和上身都被人牢牢扣着,稍微动一下也没法子,她别过头红了眼:“谁叫你刚才……”

明明是他先不搭理她的,怎么还怪上她了?

太不讲道理了!

蜷了蜷手指后,萧神爱试着伸手去推他。

然粉嫩的指尖甫一触上那银亮的甲胄,冰凉的温度传递过来,下意识的又向后缩。

秋日本就是霜色尽染、露气深重的时候,阵阵寒意裹挟而来,再这么冻上一下,浑身霎时一个激灵。

“好冷。”她微努着嘴,很不高兴。

齐邯本意是叫她离自个远些,怕她沾染了自个甲胄上的血迹和污泥,这会儿她蹭都蹭上了,只得叹了口气,抱着人阔步朝浴房走去。

院中侍从对视一眼,这才从方才的呆滞中回过神来,急急忙忙的跑烧水,也有去拿沐浴的用具和更换衣物的。

清檀刚支使了女萝去拿澡豆和香膏,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后,心境才略略平复下来,领着两个小丫鬟去庖厨,叫人置办一桌吃食出来。

齐邯将萧神爱放在浴房的一张檀木小榻上,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:“方才我身上脏,才不欲抱你的,哪想到有只小脏猫将我缠着不放。你自个瞧瞧,这回可真成个小脏猫了。”

萧神爱低头看了一眼,发现自个缃色裙摆上满是污渍,手上有了些血点子。

她这才抽空去注意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,抬眸看去,见着齐邯右侧颌骨与颈项交汇处,有两道交错的伤口,便颤着声问:“你受伤了?”

齐邯这会子才觉着那伤处有些隐隐作痛,他抬手摸了摸,轻声道:“一点皮外伤,不妨事。”

“哪里会不妨事,流了这么多血……”萧神爱又开始哭了起来,先前眼圈的一圈红肿还没消下去,此时愈发的醒目,哭得身子都在打颤。

齐邯半蹲下来,将她揽在怀里拍了拍,想起她当是头一回见到从战场上下来的人,没被自己给吓着、还能在这儿好好说话就已经很好了。

没法子再要求更多。

无声的哄了片刻,他无奈笑道:“别怕,不是我的血,是旁人的。”

萧神爱于啼哭中缓缓抬起头,将信将疑道:“真的?”

“自然是真的。”齐邯轻声哄着,柔声道,“桐桐帮我把甲胄解了可好?解了甲胄,你就知道我说的真假了。”

萧神爱看了一眼,抿抿唇道:“可是我不会……”

齐邯笑着捏了捏她的耳珠:“没事,我教你。”

顺着齐邯的指引,萧神爱颤颤巍巍的伸出手,先解开了那身明光铠上的护肩。

便是一个护肩的重量,叫她提着也很有些吃力,得用手捧着才行,遑论齐邯要长时间穿在身上行动。

一路解着身甲和护膝的系带,萧神爱累得气喘吁吁的,离他这般的近,那股子血腥混杂着黄尘的气息,也是一刻不停的往鼻子里钻。

她颤巍巍的抬头,见着齐邯身前的护心镜似乎有些裂损,愣了片刻,替他解下后戳了戳心口处:“这儿可有受伤?”

齐邯眉眼含笑的望着她,声音柔和:“有一支暗箭,恰好被护心镜给挡住了。”

光是听他这般说,萧神爱心尖便是一颤。

她眼泪汪汪的看着面前的男人,抽了抽鼻子:“怎么这么凶险呢?”

浴房被人从外扣响,是侍从送了水过来,齐邯看着她那双朦胧泪眼,忽而有些后悔带着她一块儿进来了。

现在就哭成这样,一会儿若是瞧见他身上的疤,他都不敢想象会是如何景象。

叹了口气,他吩咐侍从将水放在屏风外,而后自个挽着袖子提了进来,亲自往浴桶中加水。

萧神爱眼尖,在他挽袖子的时候就瞧见了胳膊上的一道伤口,直至他将浴桶中放满了水,方才轻声说:“子彰,你身上还有伤吗?”

“没、没了。”齐邯心下一紧,连忙回了一句,又轻声说,“乖,你先洗着,我在旁边给你看着水。”

往常急不可耐的人,今日突的成了佛,必定是有猫腻在的。

萧神爱没理会,径直朝他走了过去,扯住他的衣袖:“你叫我瞧瞧。”

齐邯伸手将那处衣袖拽着,温声说:“没什么好瞧的,你哪儿没瞧过不成?如今天冷了,水容易凉,快些洗吧。”

说着,他捏了下萧神爱的面颊,唇角勾起一抹笑:“桐桐今日,可真是热情啊……”

瞧着那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,饶是萧神爱此刻,也忍不住红了红脸。

但她还是牢记着方才的决定,遂寸步不让的同他对视,如蝶翼的长睫扇动几下,掩盖住了那双桃花眸中的潋滟水波。

周遭静得出奇,唯余庭院中的寒螀低鸣声。

最终还是齐邯败下阵来,担心她因此着了凉,只得退了一步,轻叹道:“好好好,让你瞧,只瞧一眼好不好?”

他这般说,萧神爱便是认定了自己的判断。

她轻哼了声,声音娇娇的,仿若一只小兽:“那你得先叫我看看再说。”

齐邯没了法子,只得解了衣衫,叫她去看伤处。

新旧伤疤交错,旧疤颜色深些,新脱落的地方还泛着点淡粉。除此之外,还有许多未愈合的地方,在他背部和胸腹处纵横着,让人心尖都揪成了一团。

“你不是说没事吗?”萧神爱捏着他的胳膊,仰头去问。

齐邯垂首,同她抵着额头哄道:“我不是好端端的在这儿么?”每一场战事,都有着不可避免的伤亡。每一次见着身边原本鲜活的人只剩一具冰冷的尸体,他都万分庆幸,庆幸自个还活着,还能活着回来见她。

幸好都已经结了痂,不至于不能沾水,萧神爱抽抽搭搭一阵,才勉强止住了这阵难捱的心绪。

齐邯伸手试了试水温,方才替萧神爱褪了衣衫,将她抱进了浴桶中。

方才折腾了好一阵,萧神爱早就没了力气,懒懒散散的靠在浴桶之中。

然齐邯也紧随其后跨入,浴桶中的水位霎时高了一大截,萧神爱起来不及,差点被呛着。

她轻咳了几声,转身怒视齐邯,小声哼道:“你怎么这样啊?”

知道她这会子心里不舒坦,齐邯也不敢触她霉头,只得小心翼翼的哄着,半句重话也不敢说,声音柔得仿佛能拧出水来。

好容易将人哄好了些,乖乖顺顺的靠在他怀中,身子微微蜷缩着,全身心的依赖着他。

和从前一样,黏人得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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