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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8章 第68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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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啊?”谢宛怔怔抬头,有心想要问上两句,然还没反应过来时,就见齐邯已进了卧房。

萧神爱停了手中绣活,抬眸觑了她一眼,淡声问:“你一个人过来的?来之前可有跟你阿翁说过。”

谢宛点了点头:“知道知道,我阿翁说可以,还派了部曲跟着我呢。”

帕子上的两只鸳鸯已初初成型,萧神爱沉默了一瞬,想起谢顺之那个人,向来不怎么管儿孙的事。恐怕谢宛说要摘月亮,他也会说去摘去摘,摘完记得给我分一份。

反正不用他去,想干什么都可以。

“你路上没带吃的?”萧神爱看着满满一桌菜肴,已被扫荡了一半,再一想她刚才的吃相,不禁扯了扯唇角,“面黄肌瘦的,说你是逃荒的流民都有人信。”

谢宛停了下食箸,抬眸怯怯道:“路上碰到了劫匪,把我的财物和吃的都抢走了,只能啃一点干粮。”

萧神爱额头青筋直跳,料想她长这么大恐怕也没吃过这种苦,瞪了谢宛一眼后,耐着性子问她:“那你们是怎么跑出来的?马车竟是跟得上?”

“我跟着部曲骑马逃的,还存了一点钱财,就在天水买了辆马车。”谢宛小声说,“总不能就那么落魄着过来,让人瞧见了,也是给你们丢面子呀。”

窗外传来雀鸟清啼声,面对她这般宁可饿着肚子也要摆阔的,萧神爱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
深吸口气,她缓声道:“一会儿用完饭,我将你送去附近舅母家,过几日你就回长安吧。”

“郡主,我能不走吗?”谢宛可怜巴巴看她,又努力往嘴里塞了口鸡蛋羹,“我好不容易才过来呢,父亲肯定已经知道了。若是回去了,他肯定要让祖父管着我,不许我出门了。”

萧神爱头疼的起了身,立在窗边遥望山间月色。

虽没有回话,然那道背影已经给出了答案,谢宛又瞧了一眼后,颇为失望的低下了头。

她好不容易才鼓起了勇气,从京城一路过来。

这是她这辈子最肆意大胆的一件事了。

莫说中途无数波澜曲折,如今所思所念甚至都没来得及触碰到,便要被遣返回去。

怎可能不失落。

等谢宛用过饭,萧神爱又将人塞进马车送走后,方才拿着那方绣帕,转身进了卧房。

案几上点着一豆灯火,照亮了一小方天地。

小小的灯盏映照着案几上的舆图,还有那正在圈点舆图的男子。

听到纱帘晃动的声音,齐邯不由自主搁下笔,回首笑道:“送走了?”

“可算是送走了。”萧神爱蹙着眉连连摇头,缓缓走过去轻声问,“在看什么呢?”

齐邯拉过她的胳膊,让她坐在自个腿上,自个圈住美人纤腰,柔声回道:“在看舆图。”

萧神爱吃了一惊,这种东西,应该是军中才有的吧?她犹豫一瞬,以手抵着齐邯的胸膛,稍隔开了些:“这个我能看吗?”

“是西突厥的舆图,不是国朝的,有何不能看?”齐邯失笑,又点了舆图上几处,轻声道,“何况这张舆图是暗中潜入绘制,有许多处疏漏,错漏处,同真实地势大相径庭。”

听他说是西突厥的舆图,萧神爱才略略放下了心,以手环住他的脖颈,偏头枕上去问他:“你方才跟阿宛说,过几日就能瞧见三王子,是什么意思啊?”

天色已晚,偌大的卧房仅点着这一盏微弱的灯,美人声音清甜似碎玉,环在怀中时的触感,亦是柔软得不像话。

可谓是酥软透骨。

“没什么,我请他过来做个客。”齐邯拨弄了一下她鬓边的碎发,轻声道:“没什么的,不怕。”

萧神爱才不信他有这般热情好客呢,何况那三王子是要回西突厥去的,此番都已经走了几天,他再将人家给叫回来,岂能有什么好事。

不过她也不愿再为了旁人的事过多纠结,叫他先闭上眼,自个在心里默数十声。

齐邯依言阖目,这十声他数得无比之快,以至于睁开眼时,萧神爱还在收最后一点线头。

身上乍然落了道视线,萧神爱被骇了一跳。拈着绣针的手一抖,扎破了左边手指尖。

豆大的血珠立时冒了出来,鲜艳的颜色落在莹白的肌肤上,起初只觉得有一点疼,待看到这血珠时,她才惊慌失措道:“好疼。”

齐邯没料到会发生这种意外,心中很是自责,拿帕子将那血珠拭去,柔声哄道:“乖,我去给你寻些药来,上过了药,等明日就好了。”

伤口不算深,仅是一个小孔,疼是疼了些,然并不严重。

萧神爱却不给他走,揽着他的颈项不许人动弹,委委屈屈的给他看自个手中的帕子:“都怪你,我刚才本来都要做好了,准备给你的。”

知道她现在黏人得厉害,所幸伤口不算眼中,迟些上药也无碍。觑着面前那方牙白色的帕子,心跳蓦地漏了半拍。

为处理好的线头上,还连着绣花针,她刚才便是在处理最后的一点,结果因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是什么,才酿成了这样的结果。

“我才动了两下,哪里有十声了。”萧神爱气呼呼的指责他,“你一点信用都不讲,说好了十声,竟然还偷偷耍赖。”

齐邯点头认错:“嗯,都怪我太急切,才害得桐桐受伤的,不跟我计较了好不好?”

似是怕她离去,圈着怀中美人的手臂收紧了些,俩人额头相抵,再没有了分毫距离:“是我不好,以后不这样着急了。”

又冒出了一点血珠,萧神爱愤恨地直接拿新帕子擦掉,才去将剩下的一点工作解决掉。

一方帕子终于绣好,她将针掷到案几上,又把帕子抛到他怀里,哼道:“叫你吓唬我,现在新的没有了,就用我用过的吧。”

朱唇皓齿的美人坐于怀中,斜眼睇过来,微微仰着头,大有他敢嫌弃半句,下半辈子都别想安生的架势。

齐邯颇有些哭笑不得。

偏又舍不得对她说半句重话,只得将那方帕子叠好,悉心收起来。

“你不看看么?”萧神爱催促他,不停念叨着,“我绣得可好看了,还有那一对鸳鸯也是活灵活现,清檀瞧了也说好看,还说我进步了呢。”

清檀瞧了也说好看。

想着她无脑夸耀萧神爱的样,齐邯难得沉默了下。

到底还是没拿出来看,想着她这般骄傲的模样,若是拿出来看了不合心意,被她发现端倪后,少不得又要闹上一场。

为了寿数着想,必得有了空闲,背着她瞧才行。

还想着能多陪她几年才好。

见他果真不看,萧神爱难免有些失望:“好吧,不看就不看呗。”她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,肯定是他怕瞧了太惊讶,在自个面前失态,才勉强按捺住的。

算了,不跟他计较。

齐邯无奈的捏了捏她的耳垂,柔声道:“不用看也知道很好看,桐桐的女红,一向是顶好的。”

“是吧?”被这么一夸,萧神爱立马就骄傲起来,若是有条尾巴,只怕也要高高立起。

她得意道:“我就说我的女红很好,阿兄和阿耶都不信。说给他们做个东西吧,还不要,真是没眼光。”

齐邯含笑点头:“嗯,是他们没眼光,桐桐就不跟他们计较了,往后只给我做就行了。”

萧神爱这般矜持的人,哪怕尾巴已经快翘到天上去了,仍只是略略颔首:“看吧,等我有空了再说。这个可废心力了。你也瞧见了,我都绣了好几天,才初初成型呢。”

身侧许久没有传来动静,萧神爱不安的动了动,偏头去看他。

却见他眉眼低垂,似在酝酿和斟酌着什么。

“怎么了?”难得见他这般模样,萧神爱莞尔,坏心思的凑上去,啄吻了下齐邯的耳尖。

似是头一次被这样对待,也是头一回见她这般大胆,齐邯很难得的呆滞了下。

萧神爱又亲了下,低声问:“在想什么呀?”

甫一来陇西没几日,他就去临洮待了许久。

如今回来也没多久,便又要离别,一时之间,齐邯甚至不知该怎么跟她提起。

“再过几日,我又要去临洮了。”想了想,他没有说出自个可能又要赶赴战场,甚至可能要借道吐谷浑,深入西突厥腹地。

一来是为军机,二来也怕她担忧。

萧神爱却只是弯了弯唇角,柔声说:“好啦,我知道了,你去吧。”

齐邯颇为复杂的抬眸看她,斟酌道:“桐桐,你……”

自萧衡失踪消息传来,她黏人黏得厉害。原以为还需得自个好好哄上一场,却没料到她竟这么爽快。

似乎一点儿也没纠结过。

萧神爱在他怀中蹭了蹭,缓声道:“我当然很不想你去啊。”那具高大强壮的身子倏地一僵,她轻笑着倚在他肩头,“可你的职责本就如此,我嫁给你之前就已经想好的。北有突厥、西有吐谷浑、东有高句丽,皆是虎视眈眈,总得有人驻守边关,方能使海内安宁,我又怎么能为了自己的私心,不叫你去呢?”

“阿耶曾对我说过,我身为太子之女,生来就享受了许多人无法享受的东西。既然得了这么多好处,便不能只顾着自个,光叫别人去受苦受难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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