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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 第16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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燕沅听闻,十多年前,曾有几十个宫人被斩杀于此,冤魂久久不散,就在这片竹林里游荡。

风吹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,恰似鬼哭狼嚎般可怖,燕沅吓得身子一缩,赶紧跑进了殿中。

一股淡淡的香烟气飘来,燕沅循着味道往露华宫的西面而去,很快便在角落里寻到一个小香堂。

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去,只见季渊跪坐在那里,脊背直挺,凝视着供桌的方向纹丝不动。

供桌上的紫金香炉里,插着三炷刚点燃的香,烟香袅袅向上,在画像处氤氲而散。

画像有左右两幅。

右侧是一副帝王像,画中人丰神俊朗,气质卓然却是神色冷厉,眉目与季渊有几分相像,应是南域的开国皇帝季承嗣。

其左则是一女子倚窗远眺的画像,只见她目光空洞无神,望着远处,不知在看些什么,一双秀丽的蛾眉紧蹙,眉宇间似含着化不开的愁绪。

燕沅猜想,画中女子应该就是孝贤太后,当年南黎的昭阳公主了。如此美貌,怪不得季承嗣冒着谋逆失败的风险也要将她夺到手中。

坐在香堂的门槛外,燕沅远远望着,竟觉得季渊那跪坐的背影显得格外孤寂凄冷。

也是,父母早逝,被遣至荒僻的边塞,险些被叔父派去的人杀害,年少经历的磨难良多,应是格外想念父母。不然他也不会化名为赵杨,伺机为父母亲报仇。

赵杨与昭阳同音,想是寄托了季渊对母亲昭阳公主的思念之情吧。

燕沅想起母亲陈氏,和自己这些年来的遭遇,心下难受得紧,竟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。

季渊听见动静,侧首便见那只雪白的狸奴在他身边停下。

它伸出肉嘟嘟的爪子,在他手掌上轻轻拍了拍,旋即抬起头,用一双璀璨的蓝黄异瞳地看着他,冲他软软长长地“喵”了一声。

好似在对他说什么。

对视了半晌,季渊蓦然自嘲地勾了勾唇。

“你在安慰朕?”

他声音低沉,似带着几分愠怒。

燕沅一个激灵,便见季渊盯着她,眸色愈发阴沉浓重起来。

她霎时怔住了,蓦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何要蠢到去同情杀人不眨眼的暴君,正欲逃跑,就被一只大掌提了起来。

“你是觉得朕很难过吗?”

季渊冷笑了一声,没想到自己竟被一只狸奴同情了。

被提在半空的燕沅看着季渊眸中的阴鸷,吓得心肝直颤,幸好她能屈能伸,立马耷拉着两个耳朵,可怜兮兮地望着季渊。

又是这个眼神!

季渊蹙了蹙眉,本想将手上的狸奴丢出去,可顿了顿,不知为何,还是将它放在了膝上。

若是换作旁人,此时早没了性命,然想起方才狸奴安慰他时真挚的眼神,季渊只觉心头隐隐生出几丝难言的异样。

他抬眸,望向墙上的画像,目光冰冷锐利,不带一丝感情。

这世上,并没有什么值得他难过的。

他不需要安慰,也从未有人给过他安慰,。

打从出生起,他母后便对他厌恶至极,不愿多看他一眼。他父皇季承嗣亦是如此,他将所有心思都扑在一个不爱他的女人身上,从始至终将他当作一个无用的附属品。

每年,他之所以前来祭拜,不过是想告诫自己不要像季承嗣一般愚蠢,沉溺于情爱以至于走上绝路。

自六岁那年,被亲叔父派去的人毒杀,从乱葬岗的死人堆里爬出来时,季渊便知道,这世上除了自己谁都不可信,只有大权独揽,手握生杀之柄,才不会任人欺凌。

燕沅不知季渊在想什么,只觉他一身戾气散出来,吓得她埋下头,往他怀里缩了又缩。

连续两个多时辰,季渊都神色自若,跪在香堂内一动不动,燕沅闲得无聊,干脆蜷缩在季渊身边的蒲团上,舒舒坦坦地睡了一觉。

本以为再醒来,应会是在凝玉阁的床榻上,谁知睁眼看见的仍是季渊赭色的衣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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