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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1章 白玫瑰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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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霍皓言——加油——”

“温煜驰——加油——”

听着她们的加油声,洛屿的眼睛湿了。

江辰昀是《梅子雨》里他饰演的学长的角色,而李静山是他演过的下乡大学生。

这些他以为不会有人在意的角色,却还是有那么多人放在心上。

他会在这条路上走下去。

请你们相信最好的我,尚未到来。

坐在车里,洛屿将她们的信打开,慢慢地看,有时候想笑,有时候又忽然感性。

没过多久,洛屿给粉丝们送花的照片就被发了出来,亲临现场的女孩子们都表示洛屿是真的特别温柔也特别有气质,更重要的是很真实。

洛屿的车开了两个多小时,终于来到了电影的取景地——蔷薇度假山庄。

这是一个预计半年后对外营业的度假山庄,据说里面的布景是各式各样的蔷薇科植物,里面有洋房也有别墅,背靠着一座很有名的山,山顶云雾缭绕,山下还有一个非常明澈的湖泊,在湖上泛舟都能清楚看到倒影。

叶盛宜趴在窗口,看着不远处火红一片的蔷薇花架,感叹道:“天啊,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高级的度假山庄!”

“因为电影的名字里有‘玫瑰’,盛导也喜欢用颜色和意象来暗喻,再加上大画家陆屏枫的住所就是别墅,所以选择了在这里取景。”洛屿在叶盛宜的头顶上摸了一把。

这小子的紫毛还挺柔软的。

“那我们也能住在这里吗?”叶盛宜问。

“有一部分时间住在里面。这是度假村给与电影的赞助,等电影播出了,应该会有很多人慕名前来度假。生活制片已经把住宿安排发给我们了,我们先去把行李放下,正式的拍摄应该是在后天。”

洛屿开口道。

“我简直难以想象住在这里的感觉——好像自己也成了富豪!”

“广厦万千,夜眠仅需三尺。你多住两天说不定还会嫌弃别墅太大,走来走去不方便呢。”洛屿笑道。

一般来说拍摄电影不会有这么奢侈的住宿条件,纯粹是因为这部电影的取景特殊,而且运气好遇上了度假山庄的赞助。

蒋师傅把车开到了剧组安排的用于住宿的别墅前。

叶盛宜抬头看了看,“这栋别墅有三层楼啊……就我们三个住吗?”

“怎么可能。那样就太奢侈了。”

洛屿绕到车后面,刚把一个行李箱搬下来,别墅的门就开了。

只见顾萧惟和岩哥走了出来。

“你们总算到了!你们不来,我们都不好意思选房间!”岩哥一个人就拎了两个行李箱下来。

叶盛宜愣住了:“所以……我们是跟顾哥住在一起?”

顾萧惟接过洛屿手中的箱子,说了句“是啊”就走进去了。

人多效率高,蒋师傅总共还没有在门口停满一分钟,所有行李都已经送进去了。

这栋别墅还挺大,一楼是生活区域,有客厅、餐厅和厨房,后面还有个小花园。

二楼有三间房,三楼有两间房外加一个大露台。

“我看这也挺好安排的。”岩哥开口道,“顾哥和洛哥就住楼上,二楼就是我们剩下人的。小琴是女孩子,肯定得单独一间。剩下两间……”

“我跟师父你住一间吧。咱们都是化妆师,彼此的习惯也差不多。”叶盛宜说。

“那我和顾哥的司机住一间。我们本来也认识。”蒋师傅说。

房间很快就分好了,大家开始收拾东西。

楼上的两个房间是母子间,共用一个卫生间和衣帽间,一间房间大一些、一间房间小一点。

这个应该是为有孩子的家庭准备的,方便父母照看孩子。

“我睡小的那间就好了!那间房子一打开可以看到蔷薇园,太漂亮了。”洛屿开口道。

“好。”顾萧惟也没有推脱。

洛屿将箱子打开,把比较符合温煜驰气质的衣服都拿了出来,放进了房间的衣柜里,不怎么用的衣服就放进了衣帽间里。

他一走进去,就看见顾萧惟也在挂衣服,这家伙还是老样子,喜欢自己收拾。

洛屿笑了一下,“我没有想到剧组会把我们俩安排在一起。”

顾萧惟走过来,拉过洛屿的行李箱,把他的衣服用衣架子挂起来,撑平整,“是我要求的。”

“啊?”

“我和你属于团队精简的类型,肯定会跟其他人拼在一起。与其这样,不如住一起,还随时能对戏——我们的对手戏可不少。”顾萧惟开口道,“而且这也是盛导的希望。”

“哦,那倒也是。你这个要求既合理又方便。”

顾萧惟低头整理着洛屿风衣的衣领,他的手指修长,指节弯曲的时候,洛屿忽然产生一种错觉——对方整理的不是衣领,而是抚摸着他的脖颈。

他的喉咙一阵压抑的滚动,刚想要推后小半步的时候,顾萧惟又向他伸出了手,“下一件。”

“哦……这件吧。”

顾萧惟侧了侧脸,像是在思考什么,“你这次带来的衣服跟你本人的品味不大相似。”

洛屿有点囧,“我知道我的审美很单一,永远都是休闲衣和运动裤。这些是江老板给我选的。”

“我们身型差不太多,你还可以穿我的。”顾萧惟说。

没多久,衣服就收拾完了,他们开始摆放洗漱用品。

洛屿这才想起那束花,赶紧道谢:“还好你帮我订了那束花,不然见到那些粉丝们,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她们。”

“等以后经验多了,你就会提前做好准备了。”

洛屿在房间里找了个装饰用的花瓶,把顾萧惟送给自己的白玫瑰放在里面。

“谢谢你送我的花。”

“送你花,是为了道歉的。”顾萧惟倚靠着洛屿的房门说。

“道歉?你跟我道哪门子的歉?我感谢你的地方比较多吧?”洛屿好笑地说。

“我很想和你多接触,和你对戏……也很想你看着我。也许等我变成了陆屏枫,你会被吓到。”顾萧惟很认真的说。

洛屿怔了一下,他没有忘记这个角色让顾萧惟入戏有多深。

“陆屏枫本身就不是什么可怕的人。你不会吓到我的。”洛屿用拳头在顾萧惟的胸口上轻轻捶了一下。

他的手还没有收回来,就被对方一把扣住了。

顾萧惟的手指抓着他的手腕,力气比洛屿想象的要大很多,洛屿能感受到他掌心的热度。

看似温热,却透着隐烫。

洛屿试着挣扎了一下,顾萧惟纹丝不动,他就这样看着洛屿,目光似乎是温和的,可他们对视得越久,洛屿就越是觉得对方的双眼仿佛深渊倒转,笼罩一切。

他是用这种方式在占有洛屿的脉搏。

“可怕的也许不是陆屏枫,而是我。”

某种危险的预感涌上了洛屿的心头,可偏偏他像是提线木偶一般,被对方轻轻牵扯着,一步一步走近。

楼梯上响起了搬运什么东西的声音。

“顾哥,你这个箱子我给你抬上来了!里面都是画具吧?房间里能放下吗?”岩哥问。

顾萧惟终于松开了手,唇上带起一抹温和的笑,转过身去走向岩哥,“房间很大,放得下。放飘窗边吧。”

当顾萧惟走后,洛屿呼出一口气来。

他的心脏像是被对方攥在手里,呼吸心跳在那一刻都被拿捏。

这种侵略性,是顾萧惟之前没有的。

这是属于陆屏枫的特性吗?

洛屿闭上眼睛回忆着剧本,这也不像是剧本里的陆屏枫,因为陆屏枫这个人有种超然物外的疏离感。

他用事不关己的态度看着围绕他的画作延伸而出的修罗场,他观察着每一个人的毁灭,即便是被温煜驰所吸引,他是以一种观察者的姿态出现,而不会像刚才那样……流露出令人心悸的占有欲。

“顾哥,这个画架就这么摆,没问题吧?”岩哥的声音响起。

“可以,谢谢。”

“顾哥,你这画上的是谁啊?”

“等我画完了,你就能看出来是谁了。”

顾箫惟没有关上房门,这让洛屿能够将他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。

和岩哥对话的顾箫惟非常正常,难道刚才是故意对自己那样的?

洛屿也知道顾箫惟为了演好陆屏枫,特地去学了画画,那么他的画是什么样的?

好奇的洛屿来到了顾箫惟的房门口,轻轻敲了敲门,“你是带了很多画具吗?我来帮忙一起收拾吧。”

顾箫惟侧过脸,窗帘拉开了,明亮的光线正好落在他的脸上,有一种禁欲的无暇,当他对上洛屿的时候,唇上那一点笑,就像星夜与黎明交织时柔和的界限,让洛屿根本没办法和刚才那个扣住自己手腕的人联系起来。

“明明就是想来看看我画了什么,还要假装说帮忙收拾。”

洛屿也没觉得不好意思,直落落走到他的身边,“那是——我要是都擅长收拾了,家政这个行业就要消失了。”

飘窗上摆着顾箫惟的画具,有颜料、调色盘、好几张画板、笔筒等等。

岩哥见洛屿来了,说了声“我下去看看小叶子收拾的怎么样了”,就离开了。

洛屿还看到了一本速写本,他抬了抬下巴,“可以看看不?”

“看吧,不看你是不会放心的。”顾箫惟说。

“我有什么不放心的。”洛屿把速写本打开,顾箫惟画的东西都很寻常,比如妈妈拉着背书包的孩子上学的背影、一只小狗扒着主人的小腿撒娇、骑单车的学生党。

顾箫惟的绘画功底比洛屿想象的要好很多,线条很利落没有犹豫,而且抓住每个形象的特点,笔触有一种独特的魅力。

“你画的真好。”洛屿垂着眼,仿佛自己看的不是速写,而是顾萧惟的精神脉络。

“现在放心了吗?”顾箫惟问。

那双眼睛里透着了然,仿佛他早就知晓洛屿所有的想法。

微微叹了一口气,洛屿坦诚地说:“好吧,我是有点担心你的。我想着你为陆屏枫这个角色做了这么多的准备,从画画到心态,我想我翻开你画的东西,会不会看到死去的夜莺、瘢痕累累的枯萎玫瑰、折裂翅膀的蝴蝶——毕竟陆屏枫最擅长描绘的就是死亡。他看到每一个人、每一个美好事物都是他们的终点。”

顾箫惟站了起来,垂下眼,像是要看清楚洛屿此刻的表情,“可是,温煜驰是陆屏枫的起点,是开端,也是重生。所以我一直一直都不明白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。”

他的目光是顾箫惟式的内敛和平淡,但却透着难以捉摸的极端和执着。

洛屿知道顾箫惟正在调整自己,当他找到合适的切入点,他就会无限趋近陆屏枫——对生命没有敬畏,对死亡以沉浸式的欣赏,但惟独温煜驰存在于陆屏枫生与死的认知之外。

所以洛屿不能退缩,如果他后退了,就失去了温煜驰的特性,只有真的成为温煜驰才能把入戏的顾箫惟从生与死的悖论里带出来。

洛屿的手指轻轻抚过顾萧惟留在纸面上的线条,仿佛能感应到他下笔的力度。

顾萧惟来到了洛屿的身边,凝望着对方的侧影,“陆屏枫像旁观者一样观察着周围所有的人,他的学生、他的经纪人、他画作的收藏家,甚至于来调查他的警察。只有温煜驰,陆屏枫不再是旁观者,他想要成为温煜驰生活的一部分。”

洛屿抬着头看进顾箫惟的眼睛里,没有因为这个人的靠近而后退,也没有因为他眼底不可丈量的黑暗而恐惧。

顾箫惟又靠近了洛屿一些,“所以这是为什么?温煜驰是陆屏枫的救世主吗?”

“不是。”

顾萧惟又问:“那这世上明亮、有力量的人那么多,为什么偏偏是温煜驰呢?”

洛屿向后仰去,后脑勺碰到了墙,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顾箫惟困住了。

明明对方的双手揣在口袋里,一派宽松自在,左右都是退路,可洛屿却觉得别无选择只能看着对方。

当一片流云从天空经过,日光遮蔽,这间房间一下子暗了下去。

而顾箫惟的五官敛入背光的阴影中,所有绅士和克制像是退潮一般销声匿迹,那张冷峻的脸染上了一层隐秘的欲,洛屿顿然有种脚下悬空的危机感。

“你看啊,这就是陆屏枫和温煜驰之间不对等的执着。”

顾箫惟忽然向后退了一步。

清新的空气涌来,洛屿的手指握紧又松开。

日光再度照了进来,落在顾箫惟的肩头,现实和虚幻剥离出勾人的色彩。

洛屿意识到了,自己太想保持理智了,如果不能让自己沉到和顾箫惟一样的深度,他是抓不住顾箫惟的。

不对等的执着。

那么,陆屏枫对温煜驰的执着到底是什么?

一直以来洛屿都自负地认为自己对温煜驰的了解已经足够了,可是当他和顾箫惟面对面的时候,他发现自己太高高在上,总想着要去拯救顾箫惟,自大又自负,并没有真正地让自己沉下去。

“你放心,当你越靠近陆屏枫,我就会成为温煜驰。”

他们谁也不能抛弃对方独立去理解自己的角色。

回头的时候,洛屿看到了顾箫惟画架上那幅没有完成的油画,任意妄为地大面积着色,却明亮鲜艳,但只要仔细看,可以看出一个人的轮廓来,可又看不真切。

这大概就是陆屏枫眼中的温煜驰,他不是一个具体的形象,而是一种热烈奔放的情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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